小女孩和白松鼠离开了羊群,坐在绵羊的背上在这绿油油的草原上不缓不慢地移动着,目的地是美食与自由之国。
途中,她们可以看见大群绵羊自由地享用着丰腴、多汁的牧草,放纵地咀嚼,它们是自由的、不加管束的,在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属于它们的,没有牧羊人和牧羊犬加以管束。一切都是理所应当,它们不加怀疑受用着天赐的福利,认为这个世界自然是理所应当地对它们好的。
它们个个膘肥体壮,因为在这里甚至没有对它们想入非非的天敌,没有流血的危机,因此它们脸颊松弛,极其放松,以至于它们的神情看起来甚至有些呆滞。虽然没有老羊,但它们移动时看起来还是老态龙钟。
如此美好的生存环境,没有工作,没有危险,没有饥饿,四季如春,还能有何不满?非要说的话——退个一百步也只能说是有些无聊,但他们只是绵羊,不会像人一样拥有智慧去思考“无聊”的定义,只是根据本能去感受这种状态。
因此,受到“引路人”——在这世界里等同于公务员,地位崇高的职业——的请求,它又有何推辞的理由,做好事总不会是错的,何况它还能收获一句感谢的话语——它如此想着。虽然它只是一只绵羊。
她们一行来到了草原的“边境”,更为确切的说是昨日形成的,牧草到此消失了踪影,犹如断崖,只是与草原接壤的不是虚空,而是黄土、草根和斑驳的块团。
对于满目疮痍的景色,它们既不会内疚也不会感伤,甚至不会回头多看一眼。
显然是因为对这一块的鲜草吃腻味了,所以绵羊们才去到矮坡的另一边享受它们的食物,至于这被啃得支离破碎的边界……不必在意,自然会有人去处理,以一周为轮回,驱使魔法自动修复,届时又将焕然一新。
这和草莓吃了就会消失一样,极为理所当然的事情,没人会对空气暗自神伤吧。
只是,即使“引路人”有好好地向她解释,从草原到荒漠的落差仍让她心存芥蒂,这确实使她有些沮丧了。因为她经过时,那幕令人寂寞的场景已经停留在她的记忆之中。
绵羊继续载着小女孩和白松鼠,走在凹凸不平的黄土上,经过一段时间,它们来到一处高坡。
***
高陂上生长了一棵大树,足有40米高,长得枝繁叶茂,果实饱满将熟、由青转褐。
“这棵树可不简单,这棵树结下的果实成熟后,会变成刺猬,它们会想要从树上滚下来,沿着高坡撞击下面的巨大岩石,当它的肚皮裂开三瓣后就能从中取出栗子了~”绵羊随意地向两位解释。
“欸?那为什么它们都好好待在树上呢?”
“因为待在树上太无聊了吧,等果实成熟要花很长时间,在那之间它们只能一动不动的,而这已经把它们的耐心消耗殆尽了……”绵羊好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。“咩咩,消耗殆尽,这是个好词,我得记下来。”
“哈哈,那位公主最喜欢吃栗子蛋糕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那……很不好吧?”
“怎么会?为人类贡献自己,对食材来说是最大的喜悦,你能想象到它们被魔法般的高超厨艺做成美食的模样吗?简直就是艺术品啊!我敢说——这绝对是它们最大的幸福。”
“真的吗?那好吧……”既然绵羊先生这么说了,那小女孩也只能接受了。
突然咚——的一声,栗子落地。来它苏醒过来了,把蜷缩的身子舒展开来,用长长的鼻子嗅着青草的芬芳,探头探脑地环顾这个古老又新奇的世界。然后它了下坡,带着前所未有的亢奋,义无反顾地冲向那边,往下滚动,最后应声倒地。
小女孩还没来得及为它的新生庆祝,就得哀悼它的离别。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,连上前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。
但它似乎不愿意承认在树上静止不动的那些果实是它的同胞,不愿意承认此前的生活,那只是幻象,而自己是鲜活的精灵,可以像这般灵动,如此与众不同。
小女孩不禁怀疑它们所说的幸福真的是那些栗子刺猬的幸福吗?它们甚至没有和任何一只栗子刺猬交谈过(也没有机会交谈,因此这也只是臆测)。
那只栗子刺猬抛弃了一切,脑子里满是自由的意志,它会关心所谓食材的幸福?
在它看来,长久积累、付出不能代表它,树上那果实的外形不能代表它,体内香甜可口的栗子不能代表它——曾经拥有的东西不能代表自己的全貌,只有那个灵活的身影才是它的真实写照。
那只栗子刺猬勇敢地追求了自己所渴望的东西,不计代价,不被束缚,并为此粉身碎骨。在那之前,它无法控制自己的生活,生活泛善可陈,现在它选择抛弃一切,尽情地追求惊心动魄的快乐——这种全新的体验是绵羊不敢想象的。
今天是它最美好的一天,在此之间的日子都是白过的——仅仅是对它而言。它呼吸的空气被我们感受到的更甜美,它所听见的鸟鸣比我们所知的更加动听,它所见的这个世界的色彩被我们看到的更美艳(这里的栗子刺猬是看得见的)。
“但是,我们可不能像那栗子刺猬一样,太危险了,我们还是走旁边的小道下去吧。”
走到下面,绵羊看了一眼那只栗子刺猬,说它太年轻了,栗子还未到完全成熟,可能不太好吃,虽然它从不知道栗子是什么味道。
绵羊带着小女孩和“引路人”走开了。接下来只要穿过一个森林就能看到都市了。
***
她骑在羊背上,羊载着她前行。
她听见了布谷鸟的叫声,她惊奇地对白松鼠说——“听,是布谷鸟的叫声!”
“不,那是机械鸟发出的声音,它们能够发出所有鸟类的声音。”
“那我怎么看不见呀?”
“它们都藏在树叶后面。”
“等我一下。”
小女孩忽然很好奇机械鸟是什么模样,人都是这样的,越是见不到得不到的东西,就越发心痒难耐,这起源于求知欲。
白松鼠和绵羊没办法,只好也跟了上去。
“机械鸟是糖果做的吗?”
“不是的,那些铁皮玩意是从玩具国进口的,因为美食国的公主不希望有鸟在她的艺术品上拉稀,却又想听见鸟鸣时的美妙嗓音,就有它们。”
“它们是自由的吗?”
“欸,是的。这里是自由与美食之国,即使是这些铁皮玩意也是拥有自由的,它们可以随意在天空飞来飞去,但它们并不喜欢这样,它们又不是真鸟。”
小女孩对这个说法抱有疑问,但她没有马上询问,而是又往前走了几步。
有一棵老树被白蚁侵蚀,站在这颗树上的机械鸟被倒下的老树给压坏了,从那副身体的缺口漏出了各种零件,暂时还没来人清理。
小女孩环顾四周。
阳光穿透墨绿的枝叶,铁鸟的翅膀掠过金辉,但它把头部藏匿于树荫。
从那铁皮疙瘩的身体的某处传出温文尔雅的鸟啭,如此优雅、动听。但是铁鸟的表情就和石头一样纹丝不变,它并不懂得音律,它会发出这些声音,也只是因为程序上规定的工作义务。
小女孩注意到它们都有一颗红宝石的眼睛,此时却光芒黯淡。
所有的机械鸟都有着一致的外形,没有多余的装饰,就是银灰色的躯壳。它们的身体是冰冷的。它们的行为贯彻着忠诚工作的铁律,按时播放音乐,在人们休息时关闭功能,不为这以外的事情浪费一点能量。
它们之间互相配合,有条不紊,没有一点杂乱感,给人一种整洁的感觉。
机械鸟之间没有来往,也不和其他动物说话,确实它们也没有这个功能。它们都规规矩矩地待在自己的树上(一棵树一只鸟)。
城里的人们和所有动物,都在享受着它们带来的服务,就好像呼吸空气般理所应当。
小女孩走到一颗矮树前,亲吻了规矩地栖于其上机械鸟,道谢完后和绵羊、白松鼠离开了这里。
阳光穿透云层,挥洒在那只机械鸟上,为它镀上一层金色,红宝石的眼睛此时也充盈着耀眼光辉,它恰逢其时地播放了一首富有节奏感、欢乐的鸟雀鸣叫的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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